每天都问为什么

熬夜做梦

千我|《我的鲶鱼朋友》

易烊千玺(摇滚版)

灵感来自小刘👇🏻


你是否愿意爱我并做我的鲶鱼朋友?


00

我偶然知道了部门同事的一个秘密。


除了我之外公司里应该没其他人知道。


当然我肯定如果我现在冲进茶水间,拉着三五人八卦说那个成天坐在工位上戴着耳机,萎地像腐朽孢子植物的人是某地下乐队的主唱兼贝斯手,最后被当成神经病只会是我自己。


继昨晚在livehouse撞见完全不同面貌的同事,今天上班后我隔着办公室里那盆要死不活的绿萝偷看他的第十三次,那人终于摘下耳机也朝我看过来。


“您是……有什么事儿吗?”


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询问语气,但可能是他前日表演给我留下的冲击过于深刻,我自动脑补他伴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嘶吼:看你妈的看!


不知为何我有些期待对上他的视线。


可最后只是失望地发现,他看向我的时候,和看向桌面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没什么不同。


01

“放学后”是一家复古音乐酒吧,隐蔽在街边绿化带后的地下楼梯里,门头小到看不见,左右两边分别是网咖和沙县小吃。


我下班后和许久不见的好友约着吃饭,饭后偶然拐进这家酒吧。


人不算多,气氛平淡,蛮适合饮酒闲聊。


有乐队唱抒情歌曲:

“若你说池塘真美,希望有人爱你,而我生为一条鲶鱼,被池塘底部囚禁——”

“我愿意爱你并做你的鲶鱼朋友,驱逐你一切的孤独”

“而你只需再说一次,关于池塘的美丽……”


时间过了九点,酒吧内客人渐渐多了起来,乐队演奏换了风格,变成惊天动地的摇滚乐。


对于不懂欣赏的人来说堪比噪音轰耳,恰巧我就是这类缺乏欣赏力的人。


鼓点落下,我的心跳不自觉乱拍,起身想离开,回到自己的世界去。


踏上楼梯,好友说落了东西回头去拿,我抬眼瞟见了乐池中央的男人。


薄夹克,黑色冷帽。


一把贝斯拨得氛围持续火热,正值歌曲间奏乐器solo,和平日公司里的模样完全不同,此时的他像株一碰就冒烟的马勃菌,音乐只是介质,周边空气都随他这个人一同燃烧起来。


02

要说同事在职场上的表现完全不引人注目吗?好像也不是。


同事有个蛮拉风的名字,四个字,叫易烊千玺。


这跟上学时候老师念新生名单有异曲同工之妙,名字采用生僻字或者什么既定词语的学生总能最先引起关注,比如我高中时候有个同学叫“崔眠曲”,她当年刚入校两天,全校就都听闻过了她的名号。


不过同事凭借名字引起关注的热潮很快就被一系列便于“拉近距离”的昵称冲淡。


“小易”、“千玺”诸如此类去头去尾的称呼,后面一般跟着一句“你可以帮我什么什么吗”。


我比他先入公司几个月,在他来之前,总是被莫名其妙使唤的人是我。


不争辩、好拿捏、还利索,是茶水间对这位新来的“蘑菇”同事下的定义。


“蘑菇”一词源于他总是窝在自己的工位上不走动,大家私下戏称他像一棵从椅子里长出来的蘑菇。


我之前觉得这形容听起来还蛮可爱的。


现在嘛……


我看着重新戴上耳机低头工作的男生,觉得要在“蘑菇”前面加个定语。


玩摇滚的霹雳蘑菇。


转过身找了张纸写写画画,半晌邻座工位的女生凑到我旁边问要不要一起吃午饭,我下意识捂住纸上涂鸦的弹贝斯的蘑菇,婉拒了对方的邀请。


“小心点,让主任抓到你摸鱼有得数落!”女同事话毕状似无意瞟了眼我压在手掌下的草稿,站起身走了。


03

酒吧吧台后方贴了海报,说除了周一每晚都有乐队演出,想来是因为我们公司每周一开晚会,要加班,他来不及赶场。


说不清出于什么原因,我开始跟着他每天下班后转三班地铁去酒吧报道。


他的乐队名叫“Pond Night”,翻译过来是“夜下池塘”。


也许我是真的缺乏艺术细胞,始终无法欣赏“狂躁”的摇滚音乐,所以每天九点一过,乐队选曲由抒情转为朋克,我就会踏上那截通往地上的楼梯。


有时候撞上正要光临酒吧的客人,为了不挡道我只好匆匆离去不做停留;有时候我会站在楼梯上回头看他一眼,像第一次在这里发现他时一样。这种情况下,目之所及的男男女女随着他奏出的音乐晃动身体,酒精与荷尔蒙交织,站在外围的我都因此不甚清醒。


只有他,乐池中央的霹雳蘑菇,只有他始终保持着似乎是局外人才能拥有的游刃有余。


——

因为我每晚一到九点就离开,夜下池塘的现场表演里,我听过次数最多的是一首抒情曲,名字叫《你的鲶鱼朋友》。


“若你说池塘真美,希望有人爱你,而我生为一条鲶鱼,被池塘底部囚禁——”

“我愿意爱你并做你的鲶鱼朋友,驱逐你一切的孤独”

“而你只需再说一次,关于池塘的美丽……”


唱这首歌的时候乐队架子鼓是歇着的,键盘也停工,易烊千玺会把肩上挂着的贝斯换成电吉他,我则找个酒吧隐秘角落喝带果味的啤酒——这是我每天最期待的时刻。


我想,如果有机会,我愿意做他的鲶鱼朋友。


04

本雅明说了解一个人的最好办法,莫过于不抱任何希望地去爱他。


很显然我做不到。


我想我总是像个跟踪狂一样每晚复制他的脚步来到这间叫做“放学后”的酒吧,看着他在路旁沙县小吃点一份馄饨或是蒸饺,吃完后左转下楼梯,身影隐入地下一层酒吧故意做旧的木门后。这时候我会在原地停留一下——我不想成为这间酒吧每晚第一个来又第一个走的客人,那样太显眼了。


我会想如果我刻意遮掩一点的话,他还会发现我吗?


我会想或许在我持久地望向他的时候,他是否也注意着我呢?


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我简直像个变态。


可惜我都这么变态了,他从来没有发现过我,就像我曾经幻想他朝我吼出“看什么看的!”的场景一样,我甚至希望他有一天走着走着突然停下回过头质问我:“你是跟踪狂吗?”


那样我就可以顺势回答他:“我不是。”


如果他接着追问我的目的,我就会告诉他:“我只是想做你的鲶鱼朋友。”


一个爱你的鲶鱼朋友,愿意为你驱除一切孤独的鲶鱼朋友。


就像歌里唱得那样。


05

工作日,下雨天。这两个因素加在一起酒吧的人多不了,只是夜幕降临的城市,哪里都不会缺孤独的人。


酒吧老板养了一只长毛狸花猫,名字叫“波依”,这天波依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,傍晚开始不断呕吐,本以为是惯常吐毛,后来渐渐发现不对劲,老板需要立刻带猫咪去宠物医院,走时让易烊千玺帮忙看下店,等店里现有的客人离开锁门就好,门口的“正在营业”已经临时改为“休息”,不再接待新客。


我一直坐在角落,难悉其中变数。


时间流走,我只疑惑怎么今晚过了九点,音乐还是这么舒缓?客人也少的可怜——是根本找不见除我之外的其他客人!


环视一周目光又重新回到台上,竟发现乐队成员只剩下易烊千玺一个。


就当是酒精作用吧,我当然清楚个位度数的果啤对我根本没什么影响,我还是一鼓作气站到台前正中,试图与易烊千玺对视。


这下总该能看到我了吧?我憋着一口气。


不得不说摇滚版易烊千玺的气势非常强劲,只看他一眼我就泄气了。


“今晚…不表演了吗?”他从刚刚开始就停了演奏。


“你想听什么?”他头一次正经看向我。


“想听什么都可以吗?”他目光落在我身上,我开始感到眩晕。


“可以。”


“那就…《你的鲶鱼朋友》吧……”我吞吞吐吐,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洒脱。


话音一落就有吉他声起,音乐中我没注意到他低头拨弦时小声嘟囔一句:“原来喜欢这首啊……”


06

那天歌唱完,酒吧也结束营业,外面雨还在下。


我的帆布包里装着五折伞,上面还带着来时沾染未干的雨水,布料由里晕湿一小块,贴在我腰侧的衣褶上,不经察觉的凉。我就这样站在酒吧楼梯顶端的屋檐下,隔壁沙县小吃吹来胡椒味儿的热汽。


大概五六分钟的工夫,身后地下木门被关紧,落锁声传来。


“我没带雨伞,能……一起走吗?”我撒了个十分蹩脚的谎。


好在他无心拆穿我。


我看他将手中的伞伸出屋檐,那是一把黑色的长柄伞,按下伞柄上的按钮伞面就会“砰”一下绽开,像天上烟花。


“走吧。”他站在伞下望过来。


从酒吧檐下到地铁站,雨滴打在伞上噼里啪啦,我仿若身处一场黑色烟火。


07

等地铁的时候乘客要按序一个一个排队站在黄线后,我不用回头,透过轨道玻璃隔断的反射就可以瞧见他。


他今天穿的牛仔色上衣,不是牛仔裤用的那种硬材质,衬衫般垂坠的布料,松垮垮挂在身上。


头发长了扎成小揪,别在鸭舌帽后。


不一会儿地铁来了,车厢内白亮的光透出来,玻璃上的因此反射消失了。


上车后他与我邻座,不知道是因为下雨还是因为他,我鼻尖总萦绕一股潮湿的味道,有点儿像同事们形容的“腐朽的孢子植物”,又有点像森林。


他下车的那一站在公司和酒吧之间,我坐着不动。


“再见。”他起身说。


我没回。


车厢门打开又合上的瞬间,我还在头脑风暴——“Goodbye”和“See you”究竟有什么不同。


旁边座位一侧靠着一把黑色长柄雨伞。


进站时它被细长的塑料袋套住,车厢地面得以保持干燥。


后来一路上,我从雨伞想到太阳镜,又从太阳镜想到沙漠,最后想到森林。


我想森林里有一处池塘,池塘底部住一条鲶鱼……或许两条。


08

办公室里那盆绿萝最终死了,大家意识到根本无人打理这些,也就没再摆放新的植物。


易烊千玺在办公室里仍像株长在椅子上的蘑菇,戴着耳机不知道成天在听什么,也许是他那些震耳欲聋的朋克音乐吧。


这没什么,就像我也喜欢在没人的休息间听德云社相声一样,都是些叫人快乐的东西。


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每晚公司到酒吧的路,我从悄悄跟在他身后变成了和他同行。


地铁上胳膊挨着胳膊坐在一起,没位置的时候就并排站着,下雨天会打同一把伞。


他吃蒸饺的时候我偶尔蹭两口,吃馄饨的时候我就先到店里找波依玩。


话说波依自上次病愈后性情大变,变得粘人爱撒娇,常常为了讨爱抚朝人露出肚皮。


老板尖叫着高呼受不了,宠物医院一定调包了他的猫。


我拿着酒走到熟悉的角落,刚咽下一口,耳边突然传来音乐声。


还是那首《你的鲶鱼朋友》。


我像以往每个晚上一样听着他唱。


“若你说池塘真美,希望有人爱你,而我生为一条鲶鱼,被池塘底部囚禁——”

“我愿意爱你并做你的鲶鱼朋友,驱逐你一切的孤独”

“而你只需要回答,是否也有过这样的想法……”


歌词的最后一句被易烊千玺改动了。


曲毕,他放下吉他走近我。


“好喝吗?”他是问我手里那瓶果啤。


现在回想我当时的反应简直傻到不能再傻,我举起瓶子递到他面前,看他:“你要试试吗?”


如果我没记错,他接过酒瓶前我们之间存在过短暂的顿默。


他最后没尝到酒的味道……不对,也许尝到了。


我们接吻了。


四周昏暗的灯光将我们的身体拢紧,我向他分享了啤酒中苹果和樱桃的香气。


——

波依和“放学后”

——

若我生而为一条鲶鱼


在池塘的底部被皮须之体所囚禁


当你在月色粼粼之夜来到我黑暗的家园


站在我情感的边缘 想到:

从这看池塘真美。我希望有人爱我。


我愿意爱你并作做你的鲶鱼朋友


将此孤独的念头从你脑海中驱逐


还你平静 并自问:

我真好奇这里会不会有鲶鱼,这儿看起来非常适合它们居住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布劳提根|你的鲶鱼朋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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